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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直育英小学往事

2008-05-01 15:31:00 来源:书摘 □ 中直育英小学同学会 编  我有话说

丁力:我的学生李讷

李讷少年时代是进城后入校读书的,我正做这个班的班主任。

我原在建屏县下东峪小学任教时,虽与西柏坡近在咫尺,她留在毛主席身边,未来上学,故未见过面

的。

学校迁进北京城以后,学生不分班级,也不分男女生,仍然全部住校。因为它基本上慢慢变成了中央直属机关干部子弟小学,家长实在太忙,无暇顾及子女。

一天,李讷星期一返校,交老师一个纸包,似乎很珍贵,请代为保存。

这很有点稀罕。

当时,同学们陆陆续续返校,我正忙得不可开交,顺手把纸包放好,便让李讷回宿舍去了。

夜阑人静,开始处理一天班里的杂务,忽然想起李讷让保存的东西,就又取出在灯下拆开纸包来看,万没想到,竟是叠成方块的一幅墨宝,上书:

李讷儿:

好好学习天天向上

毛泽东

这就是后来全国少年儿童代代传诵学习的,毛主席亲手书写的对新中国儿童、中国革命后代的殷切期望、关怀和教导。

当时,学校中央干部子弟较多,从来返校带回用的吃的东西,按校规都须交班主任代管,以免影响学习和身体健康。所以,我看后也未多想,按李讷的请求,又替她保管起来了。

大约转年,学校不知怎么知道的,才从我那里取走,略去了李讷儿三字,镶上镜框,悬挂在校部大门口的墙上,以鼓励全校师生,快出多出人才。毛主席关心的不只是李讷,而是新中国的小主人,一代人。

不久,经过新闻媒介,很快传遍了全国。

李讷为什么直交班主任,不向学校说呢?老师们都知道,毛主席的心意,不愿大家知道她是主席的女儿,好与一般同学一样,免得受特殊照顾,形成特权思想。从李讷身上,也可看出毛主席对中国革命后代的重望。在李讷之后入校的娇娇(李敏,李讷的姐姐)也是一样的。

而后,周恩来总理也特别关照,不要用小轿车接送学生,各单位派个大轿车就行了。学校在扩建中,也逐渐相应招收了附近的工农子弟。

这些做法,中央领导同志既关心革命后代,又用心良苦,也是符合毛主席本意的。

李讷每周返校,与别的同学不同,从不由家里带任何东西。当时,就我记得的,除了这张条幅,还有一支用过的红蓝铅笔而已。

那是一次李讷返校,高高兴兴来见老师:

“老师,我送你一样东西好吗?”

我未加可否,只是平淡地笑笑。不想使她扫兴,但也不愿违犯校规。学校规定,老师一般不要接受学生礼物,更不要接受贵重的礼物。

“老师,这是我爸爸才从苏联带回来的呀,爸爸送给了我,我用过了很好使呢!送给您好吗?”

原来是支粗粗的六棱红蓝铅笔,上边写着俄文字母,是苏联造的,且已用过。我学俄文,的确喜欢,也就破例留下了。

这支半截红蓝铅笔,保存了很久,舍不得用,可惜动荡中丢了。这就是我所知道的,李讷所带的全部东西了。

毛主席出访苏联回来,带给李讷一支铅笔,含义很深的。

李讷与别的同学一样,生长在战争年代,生活比较差,小时缺奶,是喝豆浆长大的,体质较弱。上学后,正长身体,有时家里给带来几个苹果,由学校转交班里,我也总是把她叫到办公室里当面交给她。

李讷的样子,是喜不自禁的,毕竟还是个少年儿童。她呢,也决不把苹果带回班里去吃,那样岂不又是特殊了吗?她抱着苹果,蹲在墙角里,大口大口啃咬起来。那模样,让当老师的,立刻会从心底涌起一种怜惜之情,都一样是自己的学生啊。

若是别的同学,早拿上边走边吃回班里去了。

每到这时,我不免一再嘱咐说:

“李讷,慢些吃,这样会不消化的。”

她还是很快就吃完了,抹抹嘴最后站起身来,说声谢谢老师,天真地笑了。还带点羞愧的样子,总是又“特殊”了一回吧?!

班里同学常常不断返校带回些东西,李讷也不免流露出质朴的羡慕之情。一次,班里一个女同学带回一支很漂亮的钢笔,李讷也刚返校报到,正在跟前,同学走了,她才悄悄对老师神秘地说:

“老师,我也有好看的笔呢,就是家里不许往学校带。”

她带着少年儿童好攀比的心理,说罢,天真地心满意足地走了。

毛主席对子女家教之严,也由此可见一斑。

其实她每次返校,老师是最放心的,从来都是两手空空。对别人要问:

“带了什么东西吗?”

唯有对李讷,只问:

“又听了什么好故事呀?”

“老师,爸爸又讲了‘三国’呢。”

这与李讷后来上北大学史,大约不无关系吧。

只师生二人时,李讷有时也很调皮,一次用湖南话学着毛主席说:

“勤务元(员),打水,洗脸!”

她带着小女儿对慈父的深情,不自主地边说边流露出顽皮、撒娇的神态。

可见,李讷在毛主席膝前,生活得多么幸福,父女间是充满了欢声笑语和乐趣的。

这时,师生也就会心地相对笑了。她在笑声中,语言的幽默和风趣,也特像主席。

李讷在班里,显得聪明又好学,很喜欢看课外读物,不自觉地养成一种毛病,回家拿着书看,竟带着书进了厕所,大读特读起来,以致很久也不出来。

家里,毕竟不是在学校,一切得按集体生活规律行动,而且是周末星期天,总是比较自由的。

她在毛主席身边,又是小女儿,自然受到关注。一天,校园里很不平静,阿姨们争先恐后地往校长办公室的走廊里跑,一传十,十传百:

“江青来了。”

一阵工夫,校长传话,让我去办公室,不知出了什么问题。

那时,进城不久,还是供给制,我穿的缴获傅作义部队的军装,布鞋布袜。

我一进校长办公室,校长正与江青谈话,只听校长最后说:

“我主张学生的教育,要善于诱导,要民主,培养独立思考和独立生活能力――”

谈话已近尾声,校长转向我,作了介绍,然后说,你和江青同志谈谈吧。

江青穿一身剪裁合体的西服衣裙,记得像是浅蓝色的,光泽很柔和。我不觉扫了一眼,可能引起了江青的注意,她解释说:

“没法子,这也是工作需要啊!”

心想,这话,倒是坦率的。因与我的服装,恰成反差。可能是我的表情,才引起解释的吧。

之后,谈话进入主题。校长说了教育主张,她连连称是,并亲自送校长走出门。她和我的谈话,也只是和一般家长一样,反映了李讷在家里的表现,有些不安,请老师多多关照而已。

我也率直地说了:“学校管理较严,又是住校过集体生活,特别对女生比较注意,尚未发现她到厕所看书的情况。”

“如有必要,您写个座右铭给她,以时时提醒。”

江青回说:

“老师费心,不必了。”

“那就等我找李讷谈谈,让她注意。”

告辞之前,江青提出,毛主席比较关心李讷的情况,有事望能及时说一声,好让主席知道。

这也本是家长的共同心理,人之常情,是无可非议的。

但我只是个普通教员,班里学生出了问题,只能向校领导反映,无法越级向上汇报的,感到有些为难。当时,心里还有种不好出口的想法:毛主席是不喜欢让李讷受到特殊照顾的。因而,未加可否。

所以,我从未向上汇报,也未向校方反映。李讷是个很好的学生,也确实未出什么问题。

李讷聪明过人。

一次上课,我以讲故事的形式,提出人生最尖锐的生死问题,让同学们抢答:

“一个村被敌军包围,全村男女老少都被押解到场地上,枪口刺刀对准了乡亲们的胸膛,让交出一名八路军,群众掩护这个战士,就藏在人群里――

敌军官举起手枪,气势汹汹地吼道:

你们听着,交出那名八路,重重有赏,若是不交,老子马上下令,让机枪把你们都突突了。我数到十,就开枪!”

问:“在这生死关头,如果你就是那名战士,该怎么办?

谁来回答?”

教室里一片沉寂。一双双小眼睛在望着老师,人人在苦思冥想――

我开始数数:一、二、三……

突然,一个同学举手,我点头示意,起立回答,只听她大义凛然,斩钉截铁地说:

“如果是我,就挺起胸膛,走出人群,宁肯自己牺牲,也要保护乡亲。”

“回答得好,很好。坐下!”

全班同学如释重负,恍然大悟。

正确回答的,正是李讷。

当时,我为有这样好的学生,深感自豪,留下了难忘的印象。几十年了,往事仍历历在目。

去年来京才听同学说,李讷和同龄人一样,经历了不少磨难。原来在校过寄宿生活,有阿姨照顾,独立生活能力都是比较差的,也可说是低能的。

老师,当然对自己的学生比较了解,这对李讷来说,经历磨难,是有益的。她在磨炼中努力完善自身,也在生活中不断前进啊。

她生在革命圣地延安,吸着老区人民的乳汁长大,成长在毛主席身边。毛主席生前的愿望:

李讷应当永远是党和人民的好女儿

这是当时老师们都知道的。李讷,自当永不相忘。

能不能呢?这就是当老师最关心的问题。

巧极了,我原写到这里已知之不详,想搁笔了,可巧看到《北京日报》对她的访问记。

我读完文章又仔细看了她小时和现在的照片。果然,李讷已经以一个普通公民的身份出现在首都市民里,公开乘坐公共汽车到毛主席纪念堂去,又回到与普通市民一样的家里。

李讷用自己的生活,回答了毛主席的愿望。

释然了。


金矛

梦想成真

金戈:育英――童年的理想国

弟弟金矛从小就是个聪明又憨厚的小男孩儿。记得刚到北京上小学时,爸爸妈妈和我们都是供给制,全家人在机关饭厅里吃饭。爸妈只有很少的津贴,供买肥皂、牙膏用。但是每个月发了津贴后,爸爸总要挤出一点钱来带我们去打牙祭,一碗馄饨一角钱,再加上5分钱一个芝麻烧饼,饼中夹一点最便宜的肉――酱猪头肉,那是我们最美的享受。每次吃饭时,爸爸总要叫上一两个同事,在坐等着馄饨的时候,爸爸和叔叔们争着给我和弟弟出心算题,无非是加减乘除而已,让我和弟弟抢答。几乎每道题都是弟弟先说出正确的答案,我总是落后,弟弟多聪明呀!1954年小学毕业时,我们俩都获得了学校颁发的铜制的“品学兼优5分”奖章。

弟弟最爱和小伙伴们玩打仗的游戏,从小就想当兵。1955年人民解放军实行军衔制,弟弟看着那些身着军装,佩戴肩章的将军们,十分敬慕。一天,弟弟找了一块硬纸壳,又画又剪,给自己做了一副肩章和领章,用针线细心地钉在了自己衣服的肩上和领子上。他喜气洋洋地穿上了军装,又扎上了皮带,把自己“武装”起来,俨然一副将军的威严英姿!我们童小鹏叔叔给他拍下了这张照片。照片中深藏着弟弟童年的将军梦。

小学毕业时,弟弟考进了北京四中,并以优秀的成绩毕业。那时他也曾想报考清华,因为四中号称清华的预备队。但是周恩来总理教导高级干部子弟说:“旧社会有句话‘好铁不打钉,好男不当兵’,现在应当转变思想,‘好铁要打钉,好男要当兵’。高级干部子弟要起带头作用,要去当兵!”四中的老师们响应号召送尖子学生去学习军事技术,弟弟也在保送生之列。他服从党的需要,愉快地进入“哈军工”,学习舰艇设计,成绩仍然优秀。毕业后他又服从分配到芜湖造船厂去当了军代表,干最基层的技术工作。他一贯喜欢动脑筋,热衷于钻研技术。可是,“文革”中受爸爸株连,他不得不离开自己心爱的专业,复员回北京,分到一个小小的电控厂当了9年工人。然而,他仍然锲而不舍地自学电学知识和技术,扩充了知识结构,“文革”结束时居然考取了一个电器工程师!后来,弟弟因技术好,被海军召回,仍然从事装备技术工作。

20世纪80年代末,弟弟调到海军在上海的办事处担任总工程师。一次,他被派到国外去验收一批装备定货,在仔细检查每一个部件时,突然发现设备上面有少许油迹,就对外方技术专家说:“这部机器的铸件有缺陷。”那位专家眉毛一扬,说:“我们的技术绝对可靠,从来不会有这样的问题。”经过一番争议,弟弟坚持让他们拆开了机器,一查,果然有缝隙!外方专家目瞪口呆,并敬佩地说:“金先生,我们应该把您的照片挂在车间里,让所有的工人看见您的照片就不敢出废品!”

弟弟于2002年晋升为海军中将,当年的纸肩章变成了金肩章,他果然圆了童年的将军梦。

20世纪80年代中后期,一个初夏之夜,窗外淅淅沥沥下着雨,忽听有人敲门,我起身开门,门外站着的竟是我小学时的老师张宝章和阎文珊夫妇,他们打着雨伞,冒雨而来,发生了什么事吗?我赶紧请老师进屋,他们落座后问我:

“你最近发表了什么讲话吗?”

“没有啊!”我一脸茫然。

“参加过什么会议吗?”

“没有啊!”我有点奇怪,使劲回忆,猛然想起来了:

“啊,对了,我前两天出席过××日报一个座谈会,是讨论影片×××的。”

“你说什么啦?”

“没说什么特别的,只是把影片改编和小说原著进行了比较,肯定了影片的思想艺术成就。”

“别人说什么了?”

“出席会议的十来个人,别人都是批评意见。”

“你了解这次会议的背景吗?”

“背景?我知道一点,可我认为我是实事求是的,我看不出影片有什么政治问题。”我老老实实地说。我自信共产党乳汁哺育长大的我,立场和观点没有问题;而且,我从小就不屑于随风倒和人云亦云……老师把这个会议的背景跟我说了一遍,又告诉我有位出席会议的同志很为我捏一把汗,他推测我可能是一个育英出身的人,便给张老师打电话,将我可能遭“出头鸟”之祸的险境告知了张老师,两位老师接了电话,连忙冒雨来通知我,还谆谆告诫:

“可别给人家当靶子呀!”

第二天,我立即跑到报社。毕竟是80年代了,报社尊重了我的不发表权。

我内心充满感激,育英师生的情义真是地久天长。可是转念一想,我都40大几的人了,却还要让两鬓斑白的老师打着雨伞为我遮风避雨,对我百般呵护。而我呢?真是一个身患“自我保护能力软骨病”的人。愧疚之余,我不禁反思,育英的成功教育中,是否也有不成功之处呢?育英教育的超前性是应该肯定的,但是,过分超前,太理想化,只讲光明面,忽略阴暗面,只讲人性真善美,忌讳人性假恶丑,无疑是脱离社会现实的。不言而喻,理想永远是人生的指路明灯,在现代教育中也不可或缺,然而,把校园营造成为柏拉图式的理想国,把孩子们封闭在世外桃源中,企图培育成圣人,这些“圣人”对社会的复杂性,对人生之路的坎坷性,一无所知,融入社会的能力也就大打折扣。记得小学时,每周各班召开生活检讨会,同学之间,师生之间能够开展真诚的批评与自我批评,人人与人为善,个个推心置腹,闻过则喜。育英校园营造的浓浓的色香味俱佳的和谐人文氛围,养成了育英人真诚坦荡,心直口快的性格,以至于我在校、在家、在父母面前、在机关,一遇到不正确的言行,不论父母长辈,脱口而出一句话:给你提意见。那真是心口如一,言行一致!育英塑造的这种正直无私的性格,让我一生赢得群众的信任和好评;但也引来了一些误解和怨恨,甚至打击报复。育英人中如我一般无害人之心,更无防人之心的准傻子不只我一个!误以为尔虞我诈,相互倾轧,落井下石,墙倒众人推等世风早已“俱往矣”留给了旧社会;误以为自己面临的是纯洁而又纯洁的理想国,这种不设防的心理往往在人生之路上意外碰壁,以致头破血流。育英人在“文革”中遭难者甚众,除了受家庭株连等政治和社会历史原因之外,主观上“自我保护意识”的缺席,适应社会生存能力的残缺,不能不承认是人生的教训。这,是否也是育英教育的败笔呢?在我们感激母校而怀旧的同时,是不是也应当深思一下呢?

(摘自《在育英,我们走过童年》,中共党史出版社2007年9月版,定价:28.00元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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